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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 chapter64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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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口——沒人。

但是聽到樓道裏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。

墨菲往樓梯口挪了一步,看見李洱抗著一個超級大的行李箱正在上樓。

這是什麽個情況?

李洱叫她:“來搭把手?有點沈。”

聽慣了老板話的墨菲乖乖地上去了。

到了門口,把行李箱放下來,李洱在原地喘了幾口氣。

想了半天的墨菲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問才好,李洱先說話了,他說:“你能不能退回去重新開開?我還沒準備好。”

墨菲:“呃……”

聽慣了老板話的墨菲真的退回去了。

過了三分鐘,聽到李洱在外面叫她開門,墨菲深吸了一口氣,重新打開了門。

門外,李洱已經整理好衣服站定,笑眼深深。

他伸出一只手,手裏握著拳頭,遞到墨菲的眼前:“平安夜的禮物。”

那大大的拳頭擱在眼前,看得墨菲的心裏有如擂鼓,能放在手心的禮物,好容易讓人想歪呀。

她的心裏如同春天裏的花海一般蕩漾,幾乎有點醉了。

伸手輕輕掰開那修長的手指,李洱溫熱的掌心裏躺著一顆小小的紅豆。

紅豆生南國,春來發幾枝?

這是“豆子”的管理員替她準備的平安夜禮物,這也是一個屬於他們之間的暗號,一個有關於十年陪伴的紀念。

墨菲感動,將那顆小小的紅豆小心收了起來,預備用心珍藏。

還沒說什麽,李洱突然手腕一翻:“還有一樣。”

墨菲這才註意到,他的手腕上帶了一塊表,白色的表盤上用黑色的線條雕出了一顆小小豆芽的形狀,一半挺拔,一半呆萌,是精致的手工。

感覺好熟悉。

幾秒之後,墨菲猛然回憶起了與“那位朋友”的約定——“是你?”

她呆頭呆腦地把自己的手腕子也往上伸:“是是是是我!你看我的手鏈!”

李洱嘴唇一抿,低低的笑了起來:“是你。是我。”

這條手鏈她從到北京的第一天起就沒有換下過,難道她懷疑他的眼神麽?不過這樣更好,免去了一番解釋。

過山車般的驚喜沖昏了墨菲的頭腦,她跳起來往李洱的身上撲,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有邏輯:“太好了,我終於遇見你了!不不不,你竟然是你!啊啊啊我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!”

他不僅是她使用了十年的網站的管理員,他居然還是她相伴十年的老友!

李洱摟住墨菲的腰,拿額頭抵住她的額,溫熱的氣息直接吹拂到她的臉上。

墨菲情不自禁,踮起腳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。

這還是害羞體質的墨菲第一次主動親他,李洱呆了一瞬,強行克制住了體內的洪荒之力。

他的聲音低沈而沙啞:“你……先等我辦完正事。”

墨菲勾著他的脖子,水汪汪地盯著他:“什麽正事?”

他從她的腰上松開一只手,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:“還有一樣東西沒送完。”

低頭,紅色絲絨的小盒子,裏面躺著一枚璀璨耀眼的鉆戒。

擡頭,李洱的眼眸也好像一對黑鉆,閃著幽深而堅定的光芒。

兩道光交匯起來,閃得墨菲的大腦一片空白。

“墨菲,嫁給我吧。”

一分鐘前,她剛剛知道他們認識了十年,而現在,他向她許下一輩子的承諾。

墨菲的眼淚奪眶而出,吧嗒吧嗒地往下掉。

在她二十幾年的人生裏,因為那總在捉弄人的命運,墨菲什麽好的東西都沒有得到過。即便她日覆一日的努力向上,所求也只是像其它人一樣平平淡淡的過好自己的小日子。

這份幸福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,大到令她不敢相信:“是真的麽?”

這句話問的不是李洱,而是她頭頂那個叫做“墨菲定理”的命運。

李洱再次一眼看穿了她的內心所想,他說:“傻丫頭,世界上除了墨菲定理,還有一條能量守恒定理,我們倆只要有一個人擁有超級的好運就夠了,顯而易見那個人是我,因為我遇見了你。而你既然不幸遇見了我,就好好接受這個命運吧,手拿來。”

聽完這番話,墨菲好像已然不是她自己。她抽抽噎噎地伸出了手,李洱為她戴上戒指。

淚眼朦朧中,她註意到了邊上的那個行李箱。

她問:“這、這個……是什麽?”

李洱拉著她的手,仍在回味:“我的行李。”

“幹什麽?”

“我打算搬到公司宿舍住。”

“啊?”

“韓飛從我的工資裏扣了租金,不住不劃算。”

“可是男、男女授授不親……”

李洱抓著戴戒指的那只手往墨菲的腦袋上一拍:“什麽男女,你是我老婆!”

李洱為人低調,做事高調,第二天就主動把消息透露給了韓飛和劉永寬,也即透露給了全公司上下的人。

沾喜氣的姑娘們把墨菲從早上圍到了晚上,整個公司裏都是粉絲色的泡泡,不清楚的路人還以為ACE又上市了。

孟柯得了消息,打電話給李洱說:“婚禮什麽時候辦?新婚禮物我提前送你一份大的。”

原來,之前銀鋒提出要收購ACE的時候,給所有股東們送上了自己公司的財務報表,孟柯認真看了一遍之後,交給手下的人好好查了一通,發現了不少數據造假的地方,時至今日,證據已經全盤掌握。

ACE的數據洩漏事件針對的是客戶,僅僅一張圖片已然帶來軒然大波,差點動搖根基,而這次銀鋒的造假針對的是股東,且有大量證據在手——股東如果不敢投了,比客戶的離開更恐怖萬倍,公司將會被徹底抽幹,變成一口枯井。同時,CEO何稀酉本人今後的任何一次創業都將很難再拿到資金,直至永遠在創業界消失。

李洱對這份結婚禮物很滿意,畢竟何稀酉也是他和墨菲的大媒人,投桃報李,先收拾了他是很有必要滴。

一夜之間,銀鋒的財報造假被捅爆了,確鑿的證據之下,憤怒的股東們當天就罷免了何稀酉的CEO職位。加上之前ACE風波中所積累的路人對銀鋒的鄙視,客戶們也紛紛掉頭,投向了ACE的懷抱。

源頭無水,門口無客,銀鋒已經徹底毀了,什麽時候倒閉只是時間問題。

解決了這件事,孟柯又來催李洱和墨菲去小別墅,這一次有非常值得的理由:小花園終於修好了。

周末,私活四人組在一大串事件之後終於再次聚齊。

墨菲和李洱走在那熟悉的銀杏路上,看到之前一片廢墟的小花園已然煥然一新。

按照南鈴的設計,小花園裏水石交錯、花樹參差,處處散發出一種獨有的淡然之美,讓人一靠近就感覺到舒適與平和,就像是大自然給人的感覺。

墨菲激動不已,沖上去像熊抱偶像那樣抱住南鈴:“南鈴,你真是太棒了!”

孟柯在旁邊咳嗽:“咳,大部分的活都是我幹的。”

李洱跟上去白他一眼:“難道你想讓她抱你?”

“雖然我從來沒這麽想過”,孟柯促狹的一笑,“李洱,你小子真是個妒夫!”

逛完了花園,四人回到小別墅裏,孟柯再次支開了程姨,要自己下廚給大家露一手,南鈴則很自然的到廚房幫忙去了。

墨菲坐在寬大的沙發上,突然想起來一件事:“哎呀!這裏有沒有電腦可以用!”

“當然有,什麽事?”李洱像走進自己房間一樣,轉身拿出了一臺筆記本,遞給墨菲。

墨菲盯著他笑:“我算了好久了,今天你的豆子就成熟了,我要去看看你寫了什麽!”

辛辛苦苦澆灌月餘,才能夠收獲一行字,這就是“豆子”最吸引人的地方。

李洱笑著看她點開瀏覽器,熟練地輸入網址登陸進去,然後又熟練地進入他的花園。

找到成熟的豆子,啪一下點開,豆子裏顯現出一行字——“許墨菲。”

“豆子”即願望,種下那顆種子的時候,他的願望是“許墨菲”。

看著抱著電腦笑成了一朵花兒的墨菲,李洱問:“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?”

墨菲:“意外!說明你早有預謀!”

李洱靈機一動問:“那你的豆子裏寫著什麽?”

墨菲花園裏的豆子是恢覆登陸了以後種的,現在還沒到成熟期,她得意洋洋地說:“你猜?”

李洱走過去坐在墨菲的旁邊,將兩只修長的手放上了她頭上的筆記本:“我猜什麽猜?我自己看!”

“豆子”是沒成熟,可他是這個網站的管理員,整個程序都是他寫的,要看一行字難麽?

墨菲撲騰撲騰地打著他的背:“你作弊!”

李洱不為所動,淡定地在後臺輸入一連串代碼,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東西。

“李洱。”他把豆子裏的字念了出來,聲音很欣慰,“我記得你十年前種的第一顆豆子,裏面寫著‘獎學金’,不錯,你的價值觀終於得到了質的飛躍。”

多有緣吶,他們連寫下的願望都一樣。

孟柯不出意外的搞出了一桌滿漢全席,四人飽餐一頓後都癱在了沙發上,撐得動也不能動。

後來,孟柯提議玩桌游解悶,從房間裏抱出了一堆花花綠綠的盒子。李洱同意,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己要和南鈴一組。

孟柯問:“你敢背棄你的老婆?”

李洱說:“為了我們的家產不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你的,我覺得這是一個必要的犧牲。”

游戲的彩頭雖然不多,但墨菲想起了自己和李洱李叔叔打鬥地主的那一夜,還是懂事的點了點頭:“我同意。”

李洱摸摸頭:“我老婆深明大義。”

這一夜裏他們換了好多個桌游玩,不論哪一種,孟柯看一遍規則就能溜得飛起,李洱和南鈴則需要慢慢熟悉應對,但是因為有墨菲的存在,孟柯一直沒機會贏下哪怕一局。

玩了半夜,孟柯說:“你們太陰險了,看這個樣子明天早上這個小別墅就是你們的了,記得幫我照顧好張花花。”

深夜,累極的四人睡倒在沙發上,第二天早上,晨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打進來,又是嶄新的一天。

孟柯想起來一件事,一車把他們拖到了一塊工地上。

李洱問:“這是你的地?”

孟柯說:“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高新產業孵化園,今天開始打地基。這裏建成後將至少容納兩百家以上的創業公司,給他們的初期創業提供環境和便利。”

李洱不由感嘆:“太好了。”

創業的艱辛他懂,當年他們晝夜不分地努力,也是靠著一點點的運氣才能走到今天,這個孵化園對於創業者真是天大的好消息。

墨菲有些感懷的說:“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,我曾經特別想開一家翻譯公司,可惜沒有這個機會。”

孟柯看了她一眼說:“你不知道我們昨天游戲的彩頭是什麽?”

墨菲:“???”

李洱將她摟在懷裏:“他輸了,你的翻譯公司將是這裏第一個進駐的公司。順便,投資也問他要吧。”

墨菲被這個驚喜給驚呆了。她記得不久之前他同李洱聊起未來,她提起她其實並不想一直做秘書,她有自己想做的事,單單這麽一句,他就記住了。他的愛那麽大,大到想去成全她的所有。

眼睛裏又不小心蓄滿了淚,她偏頭靠在李洱的胸前,不想說話。

老天讓她倒黴了那麽多年,唯獨給了她這一份幸運,就是她身邊的這個男人。早知這個禮物如此珍貴,她願意更倒黴一些,就算倒黴一輩子也無所謂——只要她的人生能夠遇見他,一切倒黴也變成了幸運。

眼看墨菲已經讓李洱吃定了,孟柯偏頭問南鈴:“那你呢?你想做什麽?”

南鈴想了一會兒,認真的說:“我想像姨媽一樣,走遍世界,不做停留。”

她想做另一個南國,而孟柯卻不會做另一個李叔叔。

孟柯笑了笑,很高興:“好。反正我有的是錢,你走到哪兒,我跟到哪兒。”

一年之初,冬雪將霽,陽光灑在眼前廣闊的土地之上,萬事萬物都將迎來一個新的輪回,真好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墨菲寫完了,感謝看到這裏的小天使,有你們真好。

感謝一路相伴,這是作者第一次動筆寫小說,很多地方處理的不夠好,一定是小天使默默地在諒解我,想到這裏就很感動。

被你們看到,何其有緣,何其有幸,唯有一直寫下去,努力進步,用好文報答大家。

番外預計會有2-3篇,更新在作者專欄裏的《片花與番外》裏。

夥伴們,咱們新文見!

《片花和番外》作者:紀春生

文案:

這裏是作者擱片花和番外的地方~

閱前可看片花,瞅瞅合不合眼緣,

閱後會有番外,更新時間不定,催番外請溫柔~

(基本上這裏會周更……)

☆、墨菲片花

歡迎掉入《墨菲定理》的片花區,片花跨度全文,輕微劇透,害怕劇透的同志請捂眼~

前排發瓜子,熄燈,開映。

【Part1 在宇宙中心呼喚愛】

“墨菲定理”說:如果一件事情有變壞的可能,那麽無論這種可能性有多小,它一定會發生。

叫“富貴”的人往往沒有大富大貴,叫“美麗”的人也並不生得很美麗,而叫“墨菲”的人,卻從出生的那一天起,就被死死的綁在了“墨菲定理”的毒咒上。

許墨菲二十二歲,她可以拍著胸脯負責任的講,在她二十二年的人生裏,從未遇到一件事在她的身上能變壞而未變壞。生活就像一個巨大的修羅場,她光是活著就已經費盡了心力了。

失去工作的那一天,北京,墨菲站在五道口購物中心面前的寬闊的廣場之上,偶然間看見自己的男朋友出軌了。

之後她就接到了一個電話。

***

十年前,作為一個技術流高富帥,李洱做了一個網站。

十年後,他唯一的用戶和他失聯了,為了與她的承諾,他帶上了一塊定制的手表。

面試那天,看見她手上的信物,他匆匆忙忙把腕上的手表一把擼了下來……呼,還好還好。

不過,這位名叫“墨菲”、天生自帶修羅場屬性的新秘書到來之後,李洱似乎發現,那順風順水的人生巔峰正在倒退著離他遠去…

***

“我的工作是什麽?”

“所有他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。”

這天,墨菲一共給李洱送了四次茶水,一杯咖啡三杯紅茶。李洱嫌燙兩次,嫌冷一次,什麽也不嫌不願意喝一次。

墨菲把新鮮的柚子剝開,細細地把果核都了挑出來,只留下飽滿晶瑩的果肉,進屋給李洱放在桌上。李洱正在講電話,用餘光掃了一眼,拿手捂住手機話筒,轉頭向她清晰地吐了一個字:“苦”。

她的內心有點暴躁,退出去,在電腦上打開《秘書行事細則》,啪啦啪啦的往裏面敲字:柚子,不愛吃,不吃苦的水果。那綠茶喝不喝呢,奶茶喝不喝呢,水果只送甜的吃不吃呢?

“吃”,一個聲音擦著她的耳朵出來了。

***

雖然說是波折不斷吧,這個秘書的位置,墨菲也算是坐穩了。

來自世界五百強的陳總:坐穩了?

值班中的方警官:坐穩了?

吳美妍:坐穩了???

李洱:坐穩了?

李局長:坐穩了!

李洱:……坐穩了。

***

墨菲做了一個夢,夢到了小的時候。

那是一個冰天雪地的季節,她和一群小夥伴們跑到結了冰的湖面上玩,突然聽到湖邊上有人叫:“墨菲!回來!”

她向湖邊望去,那裏站著他們家老許。墨菲朝著他跑過去,沒跑出幾步,突然聽到腳下脆脆的聲音,正要往下看,已經一咕咚掉進了冰冷的湖水中。

湖面下的水就像一億根針在墨菲的身上紮,她不會游泳,眼前一片錯亂的光影,還不小心喝進去幾口。就在她覺得自己的小命已經離自己遠去的時候,一根可靠的手臂將她攬了過去,抱著她出了水面。

回到家,老許和墨菲她娘把她扔到熱水裏泡了幾遍,又用厚厚的被子把她裹了起來,接著,他們起了一盆火,把她放在邊上烤。那火越烤越旺,越烤越旺,墨菲被烤得滿頭大汗,就快要烤熟了……

她叫老許:“我熱……”

一睜眼,卻是一個雪白的房間,白色的天花板,白色的被子,白色的床單——她居然躺在病房。

身旁,還有一個人。

這是她第一次在病房裏醒來。

***

第二次墨菲在病房裏醒過來,床邊依然是他。

李洱情難自禁,俯身,一把將迷糊的她摟入懷中,貼緊胸膛。

她的心中猶如百花綻放,春漫人間,暈眩。

他回過味來,拼命躊躇,如何順水推舟,向她告白。

後來她睡著了。

***

那天,在前男友的婚禮上,前男友的現老婆笑瞇瞇地對墨菲說:“墨菲,你的男朋友真帥!”

前男友同志不滿了:“難道還能比我帥?”

待他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眼李洱,突然覺得有些打臉,只好摸了摸後腦勺,笑呵呵地說:“墨菲呀,這回你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呀!”

墨菲只在那裏傻乎乎地笑著,運氣,她能有什麽運氣?

誰知道,一直沒說話的李洱,突然深沈地說:“她一向運氣不好,是我比較幸運。”

***

可是,墨菲為什麽就不登陸“豆子”了呢?

李洱花了很多的時間,反反覆覆地想這個問題。

後來,墨菲辭掉了工作,踏遍南國,像只蝸牛一樣的爬來爬去尋找他的蹤跡。

李在臨海客棧的陽臺上笑了。

然後走下去,狠狠親了她一口。

——

【Part2 南國往事】

在北京的六環邊上,有一幢樹林掩映中的小別墅。

天色將晚的時候,一輛土豪到乍眼的路虎開了進來。車開到花園裏停下,車上下來一胖一瘦兩個男人。

自從幾年前被孟柯拐到這裏,李洱已經習慣每周五的晚上拋開工作來這裏度個小假。果園裏的果子都是他親自照料長大的,花園裏的每棵樹上都有著他的痕跡。離開了戰場一般的商場,兩個單身漢的日子過得不要太愜意。

直到天上掉下個雷來,劈壞了花園裏的小花壇。

***

南鈴平平靜靜地站著,嘴角輕抿,微微地下垂,似乎很不高興,又不高興得不大明顯。她的眼睛裏沒什麽情緒,朝著孟柯望過來,孟柯的眼睛對上她的眼睛,心中一驚,就好像一道海浪從遠處打過來,掀翻了一座沙雕。

孟柯穿著邋裏邋遢的沙灘褲、大汗衫,一只手牽著豬,另一只手往那鳥窩一樣的頭發上揉了揉。

叱咤風雲的商界大佬孟柯,瞧一個小姑娘不錯。

他問:“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。”

她“哦”了一聲說:“我叫南鈴,我是李洱的表妹,我來修你家被雷劈壞的花壇。”

***

孟柯:“我把花壇炸了。”

“真炸了,還炸得有點多。”

叱咤風雲的商界大佬孟柯,有著獨特的撩妹技巧。

細長的餐桌上等距擺放著三支燭臺,燃燒起九寸燭光,燭光搖曳之中,精瓷細碗擺了八個碟子,碟子裏鮮亮欲滴,雖然都是些家常菜色,卻是色香誘人,溫馨裏透著精致。

孟柯大大方方的說:“因為我喜歡你。”

可是南鈴說:“我不喜歡人。”

不喜歡,人。

那就得費點事兒了。

***

孟柯來來回回地想了一圈,決定要好好學習,第二天一早,讓秘書去“買一百部青春愛情電影回來”。

幾個小時之後,他把一張張碟片往機器裏送,飛速地快進到男主角追逐女主角的橋段,就像他看書的習慣那樣,永遠在最高效的過程中尋找自己最需要的信息。沒過多久,他又把秘書叫回來了,秘書站在門口,看著孟柯把那一箱子碟片又扔回了自己手裏,嘴裏還罵罵咧咧的:“就這麽點水平,還拿出來拍電影,一個能用的都沒有!”

後來他自己想明白了,這次和以往的都不一樣。這姑娘和自己是一類人。

這類人,只能走心。

***

南鈴一直以為,自己的骨頭是硬的,自己的血也是冷的。

她並非願意如此,可她的命運就是如此,一旦習慣了,也就習慣了。

可是孟柯說:“要不你試試哭一下,我胖,我給你檔著不讓人看見。”

在她最難堪的時候,他總是在,他好像看得懂。

***

那一天他們一行人在新動工的高新產業孵化園的面前,暢談未來。

墨菲已經讓李洱吃定了,孟柯偏頭問南鈴:“那你呢?你想做什麽?”

她認真的說:“我想像姨媽一樣,走遍世界,不做停留。”

孟柯笑了笑,很高興:“好。反正我有的是錢,你走到哪兒,我跟到哪兒。”

——

預告結束,正文已完結,歡迎賞閱喲!

☆、大藝術家

莊梓修是一個藝術家,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。

藝術家多半有點瘋巔,這一點也不是什麽新奇的事情。

畫了半輩子的女人肖像,有一天,莊梓修宣布不再畫人物了。

不再畫人物之後,他筆下的主角變成了一只豬,這只豬不是別的豬,它有一個親切的名字,叫做張花花。

春暖花開的時候,由投資界大佬孟柯主持的高新產業孵化園正式開始動工。在這個“拆”之國度,每天都有無數的工地在動工,這種平平無奇的新聞連地方報紙的版面都排不上,但這一次,孵化園動工的新聞卻上了藝術資訊的首頁,因為孟柯請到了著名藝術家莊梓修來給這個孵化園做園區設計。

莊梓修年少成名,從來只以畫家的身份出現,但是某一年他路過藏區時友情幫忙修了座廟,因為這一座建築,數個美院甘心奉上自己建築設計學院的院長給他當。後來,他就成了南鈴的導師。

這次孵化園的設計,將是莊梓修第二次親自出山奉獻作品,業界都很激動,藝術和建築雜志的編輯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等,激動地猜測他與商業結合後會將爆出怎樣的火花。

時間回到孵化園開始打地基的第二天,孟柯找到了莊梓修所在美院的院長,提出要在學校設立一個專門獎學金,院長高興得不得了,卻聽到孟柯提出了一個要求:他想讓校長幫忙請莊梓修出馬,替他手上的一個公益項目做園區設計。

院長很心塞,除了真的帶了幾個學生之外,這位莊教授和他一點也不熟。雖然掛了教授的名頭,莊梓修一沒參加過學校的師生會議,二沒理會過學校制度及各項考評,在校長的眼裏基本上做到了無法無天的程度——誰讓他是個名人呢?名人即大佛,他能供,卻不能請。

硬著頭皮答應後,校長忐忑地給莊梓修打了個電話,被他掛了。

孟柯想做的事情,從來沒有不成功過。第二天,連夜躲到天津和友人窩在小酒館裏喝酒的莊梓修還是被找到了。

孟柯說:“聽說你今年秋天要去歐洲做訪問學者,剛好,在你去的那個城市我也有一家美術館。”

莊梓修問:“哪一家?”

孟柯說:“隨便哪一家。”

向現實主義低頭,莊梓修最終把這個項目接了。

設計團隊有三個人,莊梓修加他的兩個學生——南鈴和孫晴。提出要親自監工的孟柯把工作地點定在了六環外的一間小別墅內。

俗稱,心懷不軌。

一走進小別墅,莊梓修就知道這裏的小花園是誰設計的了。孫晴也發現了,她起哄問:“莊老老老師,你看南鈴這個作業交得怎麽樣?”

莊梓修回答得勉勉強強:“就那樣吧。”

這幢小別墅裏的所有人都和南鈴相熟,他們待她,親切的就像一家人。孫晴又打趣說:“老老老老莊,你說我們倆像不像是蹭喜氣的送親團?”

莊梓修沒力氣搭理她:“行了,你的假我放了,找你男朋友嘮叨去吧。”

孫晴本來圖的就是這個,計謀得懲,非常歡快的就離開了。

南鈴是莊梓修的學生,孟柯則是南鈴的學生。從他們把工作地搬到小別墅起,孟柯沒有一天不在南鈴的身邊打轉,他好像擁有著全世界最旺盛的好奇心,什麽問題都要問一問,偏偏南鈴又最愛解釋,每一個細節的偏差與修改都要對他講得清清楚楚。

一天天下來,莊梓修就像一個被人扔在一邊的孤寡老人一般,只能默默無言地畫自己的設計圖。

每天晚上,孟柯都會親自下廚,變著法的做好吃的,每一次吃到,莊梓修都會在心裏悄悄地驚訝一下,但看南鈴的樣子,似乎她早已經習慣了。

天氣越來越暖和,那個像冰塊一般的南鈴,好像也在慢慢的融化。莊梓修發現,她眼睛裏的狠和倔、痛和累,時常在某一個瞬間會變得淡下來,這種瞬間的發生頻率,大概和孟柯的出現頻率差不多。

時間久了,莊梓修就不吃那把狗糧了,他選擇搬一張躺椅到小花園裏面去工作,要獨自一人的,以免被沖撞了靈感。

午後的小花園裏確實只有一個人,因為另一個不是人,而是豬。

自從這個家裏來了南鈴,張花花和主人的親近次數明顯變少了,孟柯早有預見,為防這種厚此薄彼的行為傷了豬心,他決定給張花花放開一項它最喜歡的娛樂活動——在小花園裏自由地奔跑。

一人一豬,就這麽相遇了。

張花花不怕人,並且有著豐富的同情心,每當它跑累了,就會自動到莊梓修的躺椅下趴著,用自己哼哼哼的聲音安慰一下躺椅上面一動不動疑似偏癱的可憐人。

感受到它的情意,有時候莊梓修會停下手中的畫筆,伸出手在張花花的頭上摸幾把,張花花很享受這種感覺。

莊梓修喜歡這個小花園,也喜歡自己腳邊的這頭豬。南鈴的設計是極好的,像她的人一樣好,那麽天然,散發著淩利的靈氣,正和少年時的他一模一樣。

少年時的莊梓修,背著一貧如洗的家人全部的期望,被當地小有名氣的畫家收入了自己的畫室。父親和幼妹都得了家族基因裏攜帶的疾病,他每天天不亮就到達畫室,替畫家收洗張羅,然後開始一整天瘋狂的畫畫。

沒有交學費,只靠打工,畫家對他教得很隨意,並不像對其它學生那樣認真,心情不好的時候他花了三天三夜畫完的畫也不會被看上一眼。

但是莊梓修有著一身的倔勁和身上的責任,他拼了命一樣吸取所有他能夠看到的知識,直到自己變成畫家的畫室裏畫得最好的學生。

成名不像想像中那樣簡單,有一天他無意中撞見,自己的母親為了讓畫家把一個重要的參賽機會給他,進了畫家的房間。

第二天,他質問了母親,母親坦言自己沒有能力賺大錢,無法看著丈夫和女兒在痛苦中死去。母子二人相擁而泣,看著母親被生活壓倒的淚顏,莊梓修提起筆畫了一幅肖像畫。那幅畫後來在那次重要的比賽上拿了金獎,將莊梓修送入了藝術世界的大門。

自那之後,他畫了十多年的女子肖像畫,給了父親和妹妹極好的療養條件,讓他們體面地活到了離去之日。後來,再嫁的母親也重新過上了幸福的生活。

一切都很好,只有他孤身一人,永遠忘不了當日相擁而泣時一個少年心中的恐懼。

哼哼哼,張花花在腳邊叫他。

☆、大藝術家(2)

周末的時候,墨菲和李洱也到小別墅裏來了,人和人的關系連成了一個圈,原來這些人中間有著那麽多的緣分,而他莊梓修,不過就是裏面的那條線。

或許是因為熟悉的朋友都出現了,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,莊梓修第一次看見南鈴笑了。她笑起來也是那麽的靈,那麽的美,那天然下垂的嘴角一旦上揚,哪怕只是一個淺淺的角度,也美得讓人心顫。

這天同時是李洱和莊梓修第一次見面,李洱把莊梓修叫到小花園裏,偷偷和他進行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。他說:“我一直聽墨菲提起你,我想謝謝你從小到大一直照顧她。”

莊梓修擺擺手:“也不光是我照顧她,她也會照顧我。”

李洱笑了:“她照顧你?那你有沒有傷著?”

看著夜色中的小花園,莊梓修有些認真:“她照顧我,照顧的是心。也許你不會相信,墨菲一直是我人生的榜樣,我只希望自己能夠活成她那個樣子。”

李洱說:“那可能需要一些辛苦。”

莊梓修看向他:“如果她不肯辛苦,你也遇不著她了。傻的人最有福氣,什麽不可能的東西都敢爭,可是聰明人,永遠要死在自己的聰明上。”

李洱想了想:“共勉。”

被莊梓修嘲笑是傻子的墨菲,十分關心他們在聊什麽。見她那個樣子,孟柯和南鈴都拱著讓她自己出去找,於是,三個人輕手輕腳地跑出來偷聽。

他們躲在李洱背後的樹下,月色那麽朗清,莊梓修什麽都看見了,可是他不說。

他還看到,南鈴沒有披外套,孟柯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,推了兩把不收,他直接把人拉到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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